作者:四川省泸县第四中学校　卢芳|  时间:2004/10/11 13:54:39  来源:会员原创  人气: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

    我素没有种花的习惯，但赏花的雅兴是有的。尤其是新迁家居，确该有种花点缀的必要了。

    一日，送孩子去上学，老远就看见一农民倦缩在一堆墨绿中。走近一看，一簇簇类似竹子的植物在细雨中泛着光辉。花农见有买主，精神为之一振，笑着说：“这是富贵竹,但此物最‘贱’。剪一根枝条，无论在哪时也会活起来。不需肥料，不需阳光，甚至不需泥土。只要有一点儿水，便会存活。并且越不侍奉它，它越生长茂密。因此，此‘花’又叫‘懒王花’”。我将信将疑，在这风萧萧、雨萋萋、落叶纷飞的季节里，能生根发芽吗？但内心深处却早已被这墨绿自然、淡雅清静、富贵不俗的植物所折服,爽性买了五枝。临行时，花农告诉我种竹的秘诀：种之前可以剥几片绿叶，浸泡水中，以根实不动摇为第一。

    回到家，我便马上找来花瓶，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种花。我小心地剥开紧缠枝干的叶茎。纤细的枝干，嫩绿的颜色，一节一节地展现在我面前。兴致竟使我忘记了仁慈，竟将它剥过精光，仅留下顶端的三片小叶。就这样，这五株纤细的植物相拥着，在花瓶中围成一圈。再浇上一点水，还特意地挑了几颗漂亮的鹅卵石投入水中。一瓶别致的花卉便顷刻间形成了。

    此后，我便天天关注瓶中的希望。这东西除了具有竹之美德外，还独有它的特色。茎非空，没有竹壳儿。叶茎紧裹枝干，叶片稍肥厚宽大，且叶脉不够明显。一连几天，它均没有变化，唯有叶边缘增添了一丝淡黄。我泄气了，这生命该不会夭折吧？

     疑问终于在十多天后解开了。每根茎在水中均悄悄地长出了牙蕾。有的已冒出短短的根须。隔三五天再去一看，原来的根须又突长了许多，而新的根须又相继探出头来。这一根，那一根，每一根都长在我心里。一抬头，着实惊讶！原仅有三片小叶的竹尖，不知何时抽长了好多。新生的竹叶在旧叶的呵护下微卷着身子，颇有“犹抱琵琶半遮面”的娇羞。当它鼓足了气，便又在不经意间舒展开来，添浓了绿意。顶上的绿圈在扩大加粗了。原来，每株竹子都以牺牲自己笔直的枝干为代价，向外延伸着头，尽量为对方腾出更多舒展的空间。这灵气的植物在生命力的支撑下，显得越发亭亭玉立、高贵典雅了。

    大凡花的寿命都比较短促，落花也曾令人伤悲。而叶的寿命比花长得多。更何况这富贵竹，常年青绿，绝不令你有伤春悲秋之感。尽管它没有机会向你展示雾色娇容，但却以高贵典雅的气质在咫尺之处，向你展现生命的真实、青春的风采。身居陋室，没有享受雨露的滋润、阳光的温暖。甚至连漂亮的云彩、灿烂的繁星、蒙胧的月色也不曾享受。但却无论在哪个季节，均能以特殊的姿态、醉人的绿色、丰富的诗意展现给你。静下心来，竟能于无味中品味出高贵的气息。溢满房间，沁人心脾。窗外，微风徐来，绿叶便在你心中颤颤地流动。叶的神韵，越发显得如醉如舞、美丽可爱了。

    一日，忽发奇想，竟用大剪刀咔嚓几声，所有玉竹均被拦腰截断。一个花瓶变成了两个花瓶。爱人大骂我枉为人母，经历了孕子之苦却忘了仁慈。怎忍心摧残五个刚存活的生命。我顿悟：我以最残忍的方式让它们被动地孕育出五个新生命，却翻倍成十个残缺的生命。五株缺根，另五株缺头。我一下子体会到它们截腰孕子的痛苦，我自责得热泪盈眶。但十个残缺的生命却以顽强的生命力，奇迹般地存活了。并在我的忏悔中一天天生根发芽，总算抚慰了我愧疚的心。

    我有夜半捧读的习惯。半夜醒来，披衣而起。呷一口茶，对着富贵竹，便扎进了书海。猛然间，我想到：“撑一支长篙，向青草更青处漫溯；满载一船星辉，在星辉斑斓里放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