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睡的羊羔

　　整个山脊就像一片波涛翻滚的白色海洋，它的起伏并不标志着地面的高底。许多深坑是被雪填平了，而且整个蜿蜒的丘陵，石矿的残迹，都从我昨天走过时留在心中的地图上抹去了。
 —— 题记
　　冬季在每年都是同一时刻降临的，随之而来的便是满天的飞雪。雪景在眼前移动着。也就是说，瞳孔映现的虚像与自然界的实物好像电影里的叠影一样在晃动。
　　突然，一群猎犬严密监守下行进的羔羊出现在镜头里，它们知道在不远处的地方等待的是身强体壮，浓密的胡须八字型排列，拥有一双可以使材草堆起火花的手的汉子。他持着锋利的砍刀，在阳光的反射下，显得格外耀眼。羔羊们似乎觉察到了什么，开始混乱起来，但命运指示着它们，指示着它们不能后退，要前进，前进，前进。
　　这时，一只小羊羔趁猎犬不注意，悄悄的躲进了草丛，待羊群远离之后，在北斗星的余辉下，蹒跚的踏上里和同胞们相反的道路，它似乎是一种透明的幻想，背后的景物则是在夜霭中的朦胧暗流，两者消融在一起。
　　它时而勇敢，时而胆怯地行走着，它那双大眼睛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，上下左右细细地打量着每一个动态生命。它的脚踩在厚厚的雪褥上，听去瑟瑟有声，但却像一块无形的冰一样寒冷。它十分渴望能找到一处避难所，再加上一小堆新鲜嫩草是更好不过了，但是……
　　它的眼睛渐渐枯涩了，也许是因为过度劳累，也许是因为想念家里亲人，也许……也许……
　　谁都很难猜出这孤苦伶仃的小生命复杂的内心世界。它就这样继续着自己的行程，丝毫没有中断过。在途中，几只为找寻食物而静坐在枝头上的猫头鹰注意到了它，小声的嘀咕了几句，便再不发声了，依旧静静的看着它从眼前遗失。与此同时，羔羊身上散发出的特殊气味，还招引了性格孤僻，喜欢幽静的——狼。天敌一声声凄惨的嚎叫给周围的空气增添了几份阴森与恐怖，小羊羔心里一颤，但没有做出比这“一颤”更高一级的反应，仍然继续，继续，再继续，镇定自如的坚持着原有的步伐。它的这一理智举动似乎也赢得了狼的怜悯，它们的本能在这一时刻突然消失了，这种消失比动物园中驯兽员们的鞭打改的效果还要来得显著。
　　夜色逐渐暗了下来，小羊羔的眼睑开始下垂，这无疑成为它前行的障碍。不经意间，一块石头将它绊倒，陡峭的山坡也显示了它的威风，小羊羔从悬崖峭壁上犹如一个巨大的雪球滚落下来，岩石的尖角也乘机刺几下羊羔的嫩骨，一道道细长的血迹深深打印在它的身上，鲜血顺着山顶部的曲线流下。小羊羔的眼睛失去了先前的光亮，暗暗地，暗暗地；只留下一条缝儿，很狭窄，细长的缝儿，这时，去年春天母亲常带它兄弟俩在草场共进午餐的情景浮现在它眼前，一缕清风拂过，携带着泥土和青草的香味儿。小羊羔在疼痛之中，在坡下一面白色残缺墙角，刚才的那细长的缝儿也没了踪影。它睡着了，睡的是那样的沉，那样的静，双眼紧闭，四腿蜷缩，姿势是那样的安详。
　　雪依然不在天空停留它的脚步，缠绵悱恻如同满天飞扬的纸鸢。小羊羔躺在雪褥上，静静的，与雪色融为一体，沉睡了。这时，远处依稀出现一点灯光，传来一阵微弱的脚步声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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