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怀想

    教师节已经过去十几天了，如今却还在怀想那不肯逝去的光景……
    记得，主任是在大会上告诉我们的，说过几天就是第二十个教师节了，这是我们这个民办学校的第五个教师节。那轻轻的言语，和缓的语调，使我的心当时荡了又荡：就第二十个教师节了？
    一掐指，我已经度过十七个教师节了！第一个教师节的时候，我还穿喇叭裤、花衣服呢！一眨眼就第十八个教师节了？举起头，看着秋气浩荡的长空，雁翼用清雅拟就的诗行已排列有序；环顾周遭，满眼的金山秋水如烟似雾，同升湖版的童话正在续写；闭上眼睛，三年来往事如丝如缕、真幻迷离……
    2001年的那个夏季，刚结束一个“双快夏令营”的我，赶趟儿似的来到兴办只一年的同升湖国际实验学校。没与原单位招呼，怕“穿帮”后收不了场；也没与朋友交代，怕耻笑自己没出息外出“打工”。像地下情报员似的，蜷伏于外教楼的一隅。白天神气活现地教七八个学生，夜晚就着躺椅慵卧在阳台，看天地混沌云起月落，听虫鸣鸟唱万籁欢歌。待我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，当我发现工资是原单位的四五倍的时候，当我联想起批改七八本作业大不解瘾的时候，一个人呆在房里足足想了一天。我知道自己烦躁什么了，知道自己缺少什么了，也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了：更深夜半，浮一大白，醉里呵壁自语，醒后一笑滂沱……
    那时，我一味地想，自己是一粒漂浮水面的萍，是一根掘出而尚未安身的草，是正在被抽打成飞转的陀螺，或者被生命拽着来回嬉戏的风筝。只要感觉还在，神志还清，就不得舒畅，不得自由，不得心平气静。
    接着下来的时间里，我几乎活得心惊肉跳。九月份，传闻国内有民办学校垮台了，一校的师生仓皇四窜；十月份，又听说某学校散了，有老师正在我们的学校求职呢。后来，这种消息一个接一个，北方南方四面开花；当长沙有民办学校倒闭的消息传来时，整个同升湖人提前进入了寒冷的冬季，有人预言，接着下来就轮到同升湖了……。手里拿着劳务协议，耳里听受远方的“警告”，许多人的眼前只有微澜粼粼的湖水，天山之际挂了四个大字：何去何从。
    是那位被神传着的校长出来解救一群束缚着的思想：“把这里当着自己的家吧！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，家和就会万事兴旺！”接着是董事长发话：“只要有我一口气在，我就不会辜负你们同升湖人！”
毕竟，现实最有说服力。有人放弃了，不敢面对将来可能出现的局面，也不敢想象自己在哪一个白天或半夜，被告知“请另谋高就”。于是，有人选择离开，有人回归原位，有人要紧牙关，把生命的最大赌注押在“同升湖”的身上……
    在艰难的等待与神经质般的怵惕中，我度过了在同升湖的第一个教师节。我们一起欢庆，一起歌唱，一起泛舟同升湖。学生们在黑板上写出大字——“师恩如雪”，还唱起了《常回家看看》让所有的女孩都陪泪，我也在感染之下，吼了一通《九月九的酒》。热泪横流之际，校长带领他的团队来向教师们问候了，学生们向自己的师长赠送纪念品来了，挥掉泪水与失落的我们一起酣唱着《水手》……
世事的确如此，成败一转念间。同升湖在关键一念里，咬紧牙关挺过来，同升湖人在自己的一眨眼间完成了自己精神的超越，终于，她成功了。
    那个漫长的冬天很快就过去，所有的“预言”也灰飞烟灭。接着下来的一年时间很快过去了，再接着的一年已眨眼到现在了。湖水比以前更碧绿，山峦比以前更丰腴，房屋比以前更漂亮，而我们的班级也发展成为办学初期的一倍以上。教七八个学生的时代，一去不复返了；悬着胆吊着心的恐惧的日子，也一去不复返了。同升湖上空的天，湛蓝湛蓝，又高又阔。
    阳光普照的日子里，我们送走一批又一批的学子，又迎来一个接一个的喜讯。八方的朋友们加盟来了，优惠的政策已经出台，飞升的梦想正渐成现实。同升湖如一个活性循环水库，让所有的腐臭清除净化，让所有的精华存留下来；同升湖犹一巨大容器，接纳净化四面八方的资源。不难推想，当10周岁的时候，她将出落得清水芙蓉，天姿国色；20周岁的时候，她将光芒四射，鹤立鸡群；而50周岁、100周岁的时候，她将会是什么样子呢？就是现在还正在努力着的同升湖人，也很难想象得到啊！
    站在成功的大堤上，俯瞰滔滔不息的历史河流，艰难曲折的流程总是不改一个方向，那就是：天行健，君子以自强不息！
    第二十个教师节过去了，国庆节日马上又要来临，很好。二十岁是弱冠年华，男孩从此以后不叫着男孩，而是丈夫；五岁是开蒙起步的蕊季，同升湖从此以后不再是幼婴，而是健步走向康庄的力士。
    面对一个如此真实而饱满的时代，把生命放到同升湖秀美的山水间去吧，让春天的灿烂写在脸上，将夏天的热情装满胸膛，守护着深秋绯红的果实，用一个冬天的忙碌去酝酿四季的琼浆。闲着的时候，就借同升湖的一汪水泊，找个有几竿凤尾竹陪伴的假山石，仰躺着聆听余秋雨们的“文化苦旅”吧；或者倚几片楼椽，垂一丈丝纶，拎一壶热酒，去体味王士祯“一人独钓一江秋”的禅境。